&esp;&esp;她的手指点在了徽元帝姬睿的方向:“你们的这位皇帝,就打算告诉我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。他不仅要骗我,想来也要骗天下人。而这种骗,还有一个更确切的说法,叫做挡箭牌。他们会毫无任何心里负担,理所当然地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都当做挡箭牌,所有的错处都是别人的,所有的错事,都是别人诱惑他做的,他只是一时昏聩,听信谗言,被蛊惑,被迷惑罢了。”
&esp;&esp;“而我,就是那个别人。”她眨眼的速度很慢,看人的眼神却很认真:“我说得对吗,姬睿?”
&esp;&esp;徽元帝姬睿终于低低笑了起来:“娘娘,做一个美丽又愚蠢的女人,不好吗?以为自己千娇百媚,千万宠爱于一身,所以这世上的男人为娘娘做什么事都很正常……这样不好吗?”
&esp;&esp;“或许做一个美丽又愚蠢的男人很简单,但要做一个这样的女人,实在太难了。”明舜华讥诮道,她摆了摆手指:“尤其当同样的事情被一次又一次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,再愚蠢的女人,也会看出这世上的男人,其实都是披着一样皮的腌臜货色罢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不,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不是。”明舜华倏而顿了顿,眼神变得有些恍惚,有些瑟缩,似是连想起来这件事,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勇气。
&esp;&esp;凝茂宏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:“你该不是说……谢尽崖吧?”
&esp;&esp;“谢尽崖?”明舜华像是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,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微妙,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看向凝茂宏:“你是说一个为了家族的利益,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入宫中,再三番五次向自己的亲妹妹诉说绵绵情意……的变态?”
&esp;&esp;凝茂宏难得有了噎住的表情。
&esp;&esp;明舜华微挑眉毛,压着眼皮看他,像是彼时在后宫中看到了一条没用的狗:“凝茂宏,就算本宫自出生起便寄养在明家,但本宫到底是太子太傅之后,读过的书未必比你少,至少本宫知道,什么是礼义廉耻,什么是纲常伦理,你呢?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呸!”
&esp;&esp;她骂得肆无忌惮,毫无顾忌,她都是死过一次、从棺椁里爬出来的人,又有什么害怕的。她对这个世间没有什么留恋,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,她自然想说什么,便说什么。
&esp;&esp;徽元帝负手而立,他淡淡看着明舜华,脸上虽然挂着笑,眼底却是一片寒意:“这么清醒又有什么好呢,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。既然娘娘都已经猜到了,朕也省得再与娘娘演一出情深如海。不错,朕的确还要娘娘为朕挡一点这天下的恶名。”
&esp;&esp;他边说,边抬步向着面前的如是菩提树走去,在看到了神色明显变得警惕的九方青穹和九方辛夷时,他淡淡一笑,站定道:“昔日你我兄弟三人为了这能够安邦护国的两仪菩提大阵,各自付出了最重要的东西。如今的朕,修为尽失,手无缚鸡之力,不过是走过来而已,你们对我,又有何惧?”
&esp;&esp;九方青穹平静道:“陛下这话,骗骗自己就可以了。玄天塔外层层包围的神卫禁军,恐怕不是这么想的。”
&esp;&esp;“你已经拿回了你最重要的东西,如今不过是轮到朕了而已。怎么,难道你要拦朕?”徽元帝微微一笑。
&esp;&esp;不过是两句再简单不过的对话,却足以在九方辛夷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!
&esp;&esp;徽元帝心中最重要的东西……
&esp;&esp;竟然原来,是修为?!
&esp;&esp;因为两仪菩提大阵而失去的东西,再通过这阵夺回来,恐怕这就是他身为一个帝王,最简单、最直接、也最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&esp;&esp;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脑中瞬息连了起来,那些徽元帝在看到明舜华后展现出来的怪异,也在这一刻有了解释。
&esp;&esp;“最至高无上的权势,最美的女人。”她蓦地开口,然后抬眼看向徽元帝:“陛下已经拥有了一切,如今还缺少的,只剩下世间最强大的力量。所以,所谓的后位空悬,倾尽天下,只为了复活心爱之人,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。陛下真正的目的,是藉由这样的幌子,从两仪菩提大阵摄取苍生万民之力,然后再将这些,变成自己的力量,我说得对吗?”
&esp;&esp;徽元帝笑了起来:“娘娘说得果然很对,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,向来不会愚蠢。”
&esp;&esp;“原来如此。”九方青穹倏而道:“从两仪菩提大阵的力量不稳,年年增补,却从来不见多,愈发摇摇欲坠开始,我就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。卦象所指,乃是诸方世家,想来陛下所谋,其实也并非什么真正的秘密,只是独独将我蒙在鼓中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