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皇帝谢恩。
&esp;&esp;皇帝促狭地说:“谢恩不必了,你谢朕什么呢?”眸子锐利地盯着罗逾。
&esp;&esp;罗逾颤着声气儿很快答道:“谢陛下给我替广陵公主受责的机会。”
&esp;&esp;埋首在皇帝怀里的杨盼已经大为震动。她略略侧头,从指缝里看罗逾。
&esp;&esp;好吧,就算他说的都是故意骗她的话,就算他挺身而出替她挨打是故意要讨好自己的手段,此刻,他站在那里,没有风而微微颤抖,额角豆大的汗水在秋阳下闪着晶莹的光,嘴唇上都是血红的牙印……
&esp;&esp;杨盼的心里陡然一酸:这不也是个傻子呀!
&esp;&esp;皇帝觉察女儿的手揪紧了他的衣襟,不由紧一紧胳膊提示她。
&esp;&esp;杨盼不断地告诫自己:这是她在使苦肉计,不是他!这是她在使美人计,不是他!
&esp;&esp;阿舅跟她说过,古来成大事的人必须狠得下心,黑得下手,善必须是大善而不是懦弱,至圣至强之人必须“忘情”。
&esp;&esp;她懂。
&esp;&esp;皇帝对罗逾和声说:“唉,你也是个傻孩子!来两个人,先送他回西苑养伤吧。”
&esp;&esp;罗逾被扶着转过身。杨盼看见他身上一片一片洇出来的血渍,心里突然抽搐般一绞。
&esp;&esp;杨盼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在说:上一世你爱他刻骨,这一世,这一份爱并没有被淡忘,所以才会心疼他。这种感觉,用恨去遮掩,恨越重,难道不意味着爱越多?
&esp;&esp;二舅还说过:“圣人忘情,最下不及情,情之所钟,正在吾辈。”
&esp;&esp;皇帝觉得胸前有点湿,不需低头他也知道,那是阿盼的泪水浸过来了。他心里有些忧愁,豆蔻年华的小女儿,一旦动心了该怎么好?
&esp;&esp;作者有话要说: 虐得够不够?够不够?
&esp;&esp;☆、第四十七章
&esp;&esp;罗逾被扶到西苑自己的屋子里, 浑身的力气已经像被抽干了一样, 好容易可以躺下,顿时死过去一样昏睡起来。
&esp;&esp;再醒过来时是被痛醒的, 窗帘都没有放下,能看到墨蓝的秋空中撒满了星子,银河的一角落在窗沿上。他想起身放下帘子, 试了两试觉得难以动弹。又觉得身后板结着血渍, 动一动就硬邦邦地硌着人,亦只能一点一点挪到榻边,打开衣箱寻洗换的裈衣和下裳。这一点点动作, 已经又累又痛,眼前金星乱冒,背上又被汗湿了。
&esp;&esp;他倒也够坚忍,只不过觉得湿腻难过, 便生出对自己肮脏皮囊的畏惧来。
&esp;&esp;忍着撕裂皮肉般的剧痛,把被血黏在身上的裈裤褪了下来,又将汗湿的衣裳全部换掉。身上一跳一跳的痛, 心却平静了。白天睡过了,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, 疼痛倒也使他聚神,脑子里开始盘算皇帝今日的几项责罚。
&esp;&esp;明显是不怀好意的:打他, 或是出于给女儿出气;命他去建德公家磕头,明显是出于试探;而把他发到军中,不管皇帝的目的是什么, 确实给他带来了大_麻烦。